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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贬官岭南七年，在此期间抄写的文本及附带题跋，多是前代先辈的，也有同代人的，体现了他在流放期间对朝政局势的见解和策略，也透露出因言获罪而产生的忧虑。其中，抄录《晋书》中的传记最为常见。在惠州期间，对于数位僧侣的拜访，苏轼也以书法相赠来表达谢意，例如抄送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赠别卓契顺。他抄录陶渊明诗，可与《和陶诗》联系起来看，某种程度上可视为创作中回避纯粹自我表达的一种策略，此种自我表达在他流放岭南之后尤显重要。抄书拉开了苏轼与其作品的距离，成为自我保护的屏障，减少其因作品进一步卷入政治漩涡的可能性。而苏轼与姜唐佐的友谊，则成为苏轼谪居海南岛岁月传说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Abstract：During Su Shi's(苏轼) seven-year exile in the Lingnan Region(岭南, Huizhou [惠州] and Hainan Island [海南岛]) he frequently copied out texts and attached his own colophons to those copies, commenting on them. The texts he chose to copy out were mostly ancient ones, rather than those by his contemporaries or those he himself had composed. These texts generally reflected his thoughts and strategies concerning the political situation at the imperial court during his seven years of exile. Among the most common ones were his transcription of biographies from The History of the Jin Dynasty(《晋书》). During his stay in Huizhou, Su Shi returned the kindness of several visiting monks by presenting them with calligraphic copies of these and other ancient texts, including, for example, Tao Yuanming's(陶渊明) poem, The Return(《归去来兮辞》), which he gave as a farewell gift to the novice monk Zhuo Qishun(卓契顺). His copying out of such ancient works, which were related to his own Poems in Response to Tao Yuanming's(《和陶诗》), may be viewed as a strategy for avoiding direct self-expression in poem writing to a certain extent when presenting texts to relative strangers, something that became particularly important for him during his Lingnan years. These two practices were intended to distance Su Shi from the writings he gave to others, a kind of self-protective buffer that reduced the possibility of further implicating him in the political machinations of his day. Su Shi's intimate friendship with Jiang Tangzuo(姜唐佐), on the other hand, resulted in a very different kind of calligraphic inscription that Su wrote out, one he did compose in his own words, which he probably never expected to circulate. Su's friendship with the younger Jiang Tangzuo became an indispensable part of the story of Su Shi's exile in Hainan Island.
(1)《书单道开传后》,《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张志烈等编,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10版,第7341页;《书陶淡传》,《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343—7344页;《书郭文语》,《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456—7457页;《书董京诗》,《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七,第7573—7574页;《书鲍静传》,《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339页。
(2)《书陶淡传》,《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343—7344页。
(3)《书郭文语》,《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456—7357页。
(4)《书郭文语》,《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456—7457页。
(5)《书东皋子传后》,《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351页。
(6)《书郭文语》,《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456—7457页。第7457 注1说这篇写于1100年,这是错误的。篇中说是写于“戊寅”年,也就是1098年。
(7)孙矿:《书画跋跋·续集》卷一,孙氏居业堂乾隆五年(1740)刻本,第7b叶。
(8)苏轼:《书归去来词赠契顺》,《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九,第7873—7874页。这篇跋文说契顺来是绍圣三年(1096)的事,但是注解说“三年”是“二年”的错字,而且跋文的法帖(见下)也有“二年”。参看孔凡礼:《三苏年谱》卷五十,北京:中华书局2023年版,第2757页。
(9)十二首中的第一首题为《妙总》(参廖),第十二首题为《惠诚》,《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七二,第8235—8248页。
(10)《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七二,第8237页。
(11)《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七二,第8244页。
(12)昙秀前一年来拜访,临走时苏轼给他写了送别诗《赠昙秀》,《苏轼全集校注·诗集》卷四十,第4733页。
(13)《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八,第7742页。
(14)《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九,第7875页。
(15)改原文“百四”为“四百”,《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七三,第8396页,注3。
(16)改原文“归南”为“归南屏”,《苏轼全集校注·文集》七三,第8396页,注4。
(17)《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七三,第8395页。
(18)《与钱济明》第九,《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五三,第5821页。
(19)见《题陶靖节归去来辞后》,《苏轼全集校注·佚文汇编》卷五,第8708页;《三苏年谱》卷四九,第2705页。抄写于1094年6月,当时苏轼经过鄱阳湖往岭南走。
(20)《三苏年谱》 卷五一,第2830页。
(21)《录所做赠契顺并跋》,《苏轼全集校注·佚文汇编》卷五,第8723页;《三苏年谱》卷五一,第2816页。
(22)《跋山谷草书》,《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九,第7878页;又见《三苏年谱》卷五二,第2838页;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二,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241—242页。
(23)《三苏年谱》卷五一,第2815页。
(24)王水照:《北宋三大文人集团》,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21年版,第426页。
(25)《书六赋后》,《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432页。
(26)《书润州道上诗》,《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八,第7693页。
(27)《书渊明东方有一士后》,《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七,第7567页。
(28)《书渊明东方有一士后》,《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七,第7567页。
(29)《书杜子美诗后》,《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七,第7579页。
(30)《书柳子厚牛赋后》,《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382—7383页。
(31)《书圣俞赠欧阳辟诗后》,《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八,第7728—7729页。
(32)《书南华长老重辩师逸事》,《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365—7366页。
(33)刘克庄:《跋苏文忠公帖·与方南圭十四帖》,曾枣庄、刘琳主编:《全宋文》卷七五七九,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6年版,第329册,第312—317页。
(34)刘克庄:《跋苏文忠公帖·与方南圭十四帖》,《全宋文》卷七五七九,第329册,第312—317页。
(35)《养生论》,《苏轼书法全集·法帖卷》卷三,第63页,绍圣二年 (1095)写给罗浮道士邓守安;《归去来兮辞》,《苏轼书法全集·碑刻卷》卷九,第15页,绍圣二年(1095)写给卓契顺;《东皋子传》,《苏轼书法全集·法帖卷》卷九,第140页,绍圣四年 (1097)写给方子容;《四十二章经》,《苏轼书法全集·法帖卷》卷二一,第40页,元符三年(1100)追赠重辩僧人;《书 [和陶] 拟古诗·东方有一士》,《苏轼书法全集·法帖卷》卷十,第5页。
(36)《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六,第7455页。
(37)《颜真卿》,《太平广记》卷三二,北京:中华书局1994年版,第207页。
(38)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十,第274页。
(39)周裕锴:《宋僧惠洪行旅著述编年总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版,第166—175页。
(40)第一首诗是《别海南黎民表》,《苏轼全集校注·诗集》 卷四三,第5119页;第二首的两句是引《澄迈驿通潮阁二首》其一,《苏轼全集校注·诗集》卷四三,第5125页。
(41)惠洪:《冷斋夜话》卷五,《全宋笔记》第二编,第九册,郑州:大象出版社2006年版,第54—55页。注意《冷斋夜话》和《苏轼文集》对最后一句的表述略有不同(“握拳透掌”与“握拳透爪”)。其中任何一个都与《太平广记》的用语一致:“爪透手背”。
(42)《澄迈驿通潮阁二首》其二,《苏轼全集校注·诗集》卷四三,第5126页。
(43)我们不知道姜唐佐与苏轼相识时的年龄。现代海南学者蒙乐生在研究了当地姜氏宗族的地质学后,推测唐佐生于庆历或皇祐年间(1041—1054)。但从苏轼和惠洪对唐佐的描写来看,这似乎并不正确,因为苏轼认识唐佐时,他还只是个年轻人。蒙乐生:《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南海嘉士姜唐佐与苏东坡的文化因缘》,《椰城》 2010年第7期,第9页。
(44)《跋姜君弼课册》,《苏轼全集校注·诗集》卷五十,第5784页。
(45)《书柳子厚诗后》,《苏轼全集校注·文集》卷六七,第7585页。
(46)孙光宪:《北梦琐言》卷四,《全宋笔记》第一编,第一册,郑州:大象出版社2003年版,第50页。
(47)我们从苏辙为他最终完成的这首诗所写的序言中得知这一点,见下注。
(48)苏辙:《栾城后集》,《栾城集》卷三,曾枣庄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148—1149页。
基本信息:
DOI：
中图分类号:I206.2
引用信息:
[1]艾朗诺.苏轼贬官岭南时期的抄书习惯[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5,62(01):6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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